天气渐热，我清算翻弄家里一堆旧货时发现了一把灰头土脸的铜茶壶，想起小时候与它的旦夕相伴，爱怜地提它出来，轻轻地擦拭着触提议往事。

蓦然，铜茶壶惊醒了，启齿语言：“是你呀，啥年月你也满头白发了。”我说：“都快奔七十的人啦能不老么？”铜茶壶到底是黄铜做的，语言依然响亮响亮：“在我一百多岁的父老眼前，岂能让你卖老呢？”

它向我娓娓道出自己的来源：“我随你奶奶的陪嫁来你家，另有我小家——茶壶桶。”经它这一说，想起的确有个茶壶桶，我又去找来了谁人有盖又有提把的木桶。上下两个铜箍圈足以证实是个老货。中心才是厥后修理箍上个铁的。

我也给它擦去厚厚的灰尘放在铜茶壶死后，木制的茶壶桶就显得木讷、憨厚，久别重逢的它只是朝铜茶壶露出谦逊的笑容便哑口无言了。

照样铜茶壶健谈：“那时农家没热水瓶这时尚品，冬天我存满热水就进了周围塞满棉絮的茶壶桶里保暖，我的嘴朝着茶壶桶上端有个启齿处，谁要喝水时就翻转木桶，我嘴里的水就倒出来了。”铜茶壶转头指着茶壶桶上的洞口惊讶地叫起来：“茶壶桶啊，你咋变狮子大启齿啦？”茶壶桶这才闷声闷气地搭腔：“你问他们兄弟吧。”

我欠好意思笑着回忆，自从家里有了热水瓶，铜茶壶与茶壶桶就分开了。奶奶把茶壶桶用来存放干货，过年时还放些哄我们小孩子的爆米花、爆年糕片啥的。我们顽皮时就抠洞，慢慢地把洞抠大了。

我还提醒铜茶壶是否记起那年差点“永别”的往事，上世纪五十年代国家发动人人网络废旧金属。努力响应号召的爷爷把家里的铜暖锅、铜脚炉和这把铜茶壶一切找了出来，计划捐掉，奶奶知道后把茶壶留了下来，说：“总不能把我的陪嫁都扔啦，暑天凉凉开水的茶壶照样要的。”

我说：“照样咱奶奶好吧？要不然你早就被折腾没了。”铜茶壶妒忌地说：“奶奶照样最喜欢你这个孙子呀。”

我知道是那件事让它妒忌了。那是一个炎热的夏日，颈部刚凌驾桌面的我口渴想喝水，就计划自己着手去拎灌满热水的铜茶壶。一开始挺顺遂，茶壶徐徐倾斜，眼看冒着热气的茶水从壶嘴流进小碗，我正喜悦呢，茶壶却一下翻倒了。滚烫的茶水流了满桌，又顺着桌面流到我的颈部和胸部，我被连烫带吓，哇哇大哭起来，引来了大惊失色的奶奶。幸好没有烫伤，奶奶照样心疼地抚慰我：“别哭，以后要喝水就叫奶奶啊。”老人家又拍打着茶壶：“就你欠好！不稳当，烫着我孙子啦。”铜茶壶记起了那时的委屈：“真是的，没你招我，我咋会翻倒呢？”我笑了：“好了，俱往矣，再相见，我给你们照个合影，也算赔个礼吧。”（侯宝良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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